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狩獵游戲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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狩獵游戲(11)

天空中的雨驟然停住了。

井絨下意識看了眼腳下。

有影子,胸牌上的名字閃閃發光。

是看破了她的偽裝嗎?

井絨緊張的渾身僵住了。

為什麽遞過來手帕。

她面上明明在笑。

雖然暗地裏,臉上已經不知不覺的濕潤一片。

鬼明明是不會有眼淚的。

可能是先前落下的雨水吧。

他那樣說,是認出我了嗎?

井絨心不在焉的想。

她甚至沒聽清男人說的話。

又或許,她聽清了,可是不敢擡頭。

宋缺不以為意的溫聲笑了笑:“是我太唐突了嗎?”

井絨被他的聲音驚醒,這才恍然回過神來,擺著手連聲否認道:“沒有..沒有!”

想起他先前的提問,又有些手足無措,結結巴巴的追加誇獎:“您...您...很好,是我...我太...太緊張了...”

本來想象中的這次見面應該是很落落大方的才是。

先前井絨排練過很多次,所以從開始到現在,她一直做的很好。

可臨走前,她不知道怎麽,突然就緊張起來。

是他太溫柔了嗎?

她到現在越來越緊張。

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。

井絨的臉慢慢紅透了,最後在男人的註視下猝不及防的鞠了個躬:“對...對不起。您稍稍等我一下下...可以嗎!”

連帶著抱著貓的手都有些不穩。

貓咪嫌棄的翻了個白眼,踩著她的手臂躍上了肩頭,找了個舒適的角落趴下了。

一雙翠綠色的貓瞳則直勾勾的看向宋缺,盯著不放。

穿著月白色衣袍的男人看了她許久,像是覺得她有些可愛,遂低低笑了一聲。

“沒關系,我不急,你慢慢來。”

井絨不知怎麽,臉上燒的更厲害了,紅得幾欲滴血,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扣緊,緊緊揪住了裙擺。

她甚至不敢看他。

這怎麽行。

太失禮了嗚嗚嗚。

井絨低下頭去,做了幾個深呼吸試圖平覆心情。

期間男人一直站在旁邊安靜的註視著她,等她開口。

兩分鐘後,井絨起伏的心緒慢慢平穩了,她擡起頭來,認真介紹道:“讓您見笑了,我叫井絨。”

“雨井煙垣的井,絨草的絨。”

她的姓較為少見,於是井絨取下了別在胸前的燙金銘牌,平攤在手上,給他看上面的字。

名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

宋缺擡手從她手裏接過,仔細端詳了兩眼之後,順手收進衣袖裏,擡眸稱讚道:“井絨嗎?確實是個極好的名字。”

井絨沒想到他就這麽直接拿走了,一時楞住了。

她本來只想給他看一看的。

銘牌上有她的氣息,上面纏繞著濃重的怨念,極易吸引鬼物,不知情的人帶著,很容易帶來不幸。

他是天師,不可能不知道,為什麽還拿走了。

她下意識就想要將東西拿回來。

又聽男人篤定道:“你的未來,也一定會很好的。”

井絨僵住了。

嘴角不自覺的向下塌了塌。

她哪裏還有什麽未來呢?

即使她能用法術修為讓自己變得與常人無異,可假的就是假的。

她的過去早就停住了。

就連靈魂都不是自己的。

殺了這麽多人之後,手上早已沾滿血腥。

繼母怨恨的臉在她眼前不斷閃回。

憎惡的語調像是餘音繞梁,到現在仍是無比清晰。

她說:“絨絨...你為什麽不去死呢?”

“你爸爸都死了...你怎麽還有臉活著?”

“你這樣的人,存在本就是一種罪過。”

是啊,她這樣的人,怎配有未來。

就連存在,都是一種錯誤。

但面對他的祝福,井絨卻還是強牽起嘴角,扯出一個禮貌的笑意:“謝謝您的祝福,我一定會的。”

宋缺又問:“你還有什麽,要同我說的嗎?”

井絨搖了搖頭。

這樣就已經很好很好了。

他那麽好,就像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月亮。

能見他一面。

井絨已經很開心了。

殺了這麽多人,就算井絨的初心一直未曾改變,卻也不可避免的被影響許多。

沒關系,公平與正義。

他們不肯給。

那就殺到他們肯給為止。

反正她已經深陷在泥沼裏了,也不在乎再多殺那麽兩個人。

可她不會將他拉下雲端的。

月亮還是在天上呆著的好。

何必要來沾染上這些汙穢呢?

這樣就算她將來死了,也能走得很安然。

井絨指著校外的那條林蔭大道,微笑道:“要變天了...您快走吧...”

“不要再來了,這裏很危險。”

表世界依舊艷陽高照。

裏世界卻又開始下雨了。

宋缺暗自嘆了口氣。

他又怎麽會不懂。

這種隱藏在笑容下的難過呢。

作為被害者,她本來就沒有做錯什麽。

後來拿起刀,也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。

可她想要的公理與正義,始終未曾得到。

如果說來時還有兩分別的想法,現在也徹底破滅了。

宋缺想要幫她。

想要將她從這世俗的泥沼裏,拉出來。

於是他緩緩擡步走向她,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個周身環繞著濃郁血色,唯一有中心處純白無暇的孤獨靈魂。

宋缺面上仍掛著溫文笑意,就連眉眼,也是平和的。

他靜靜站在那裏,用一種認真而又溫柔的神情凝視著她,或許眼神裏,還帶著些許無奈,但大體來說,非常溫和。

井絨一直沒等到他回答。

正準備催他快點走。

卻見穿著月白色錦袍的男人動了。

他不疾不徐的往前行了兩步,又行兩步,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前。

站定了,微微俯下身來。

距離太近了。

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。

她就不喜歡別人的靠近了。

但對他的接近,卻意外的不厭惡,也不害怕。

井絨低垂下眼眸,羽睫不安的顫抖著,面上是顯而易見的緊張,可她沒躲,就那麽直楞楞的站著。

還是個小姑娘啊。

宋缺嘴角不自覺往上揚了揚,於是原本準備輕放在肩膀上的手,轉而輕輕覆在她眼前,低聲安慰道:“謝謝你的花。”

“我很喜歡。”

“作為報答,在我面前,如果不想笑的話,哭也是可以的。”

覆上來的手,寬厚而溫暖。

與虛構出來的溫度不同。

溶溶暖意透過眼眶一點一點的滲進她心裏,是那麽美好,又遙不可及。

讓人忍不住,想要將他永遠留在這裏。

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蠢蠢欲動。

伏在肩頭的貓咪也道:“絨絨...為什麽不將這溫暖留下呢?我讓他永遠留下來陪你好不好?”

井絨心神俱震,楞了兩秒後,又很快反應過來。

她往後倉皇的退開兩步,滿臉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手。

不應該是這樣的。

她剛剛,剛剛差點就想出手了。

影響原來已經這麽深了嗎?

不可以,會傷害到他的。

井絨突然開始深切的恐慌起來。

她匆匆忙忙的道完謝:“對...對不起..謝謝您的好意,我突然有點事情,要先離開了。”

到後來,尾音不自覺的帶上一些哽咽:“您不要再來了…真的會有危險的。”

井絨甚至來不及看他臉上的神情,說完以後就慌裏慌張的,掩面哭著一路小跑著躲開了。

背影怎麽看,都有種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
宋缺收回手,有些怔楞。

指尖上還殘留著些許濕意。

她哭了。

小姑娘都這麽容易嚇到嗎?

天眼裏,四周的景色開始逐漸扭曲變形。

面前這座偌大的學校虛影也在逐漸崩毀,徹底崩散前,他看到了裏世界的暴雨。

鬼蜮暫時關閉了。

宋缺被人為的從裏世界與表世界的交界處排斥了出來,回到了真正的現實世界裏。

昏黃的路燈一字排開,幽幽點亮了這片街道,卻孤零零的,街道兩旁,並沒有多少人家。

來往的行人自然也是沒有的。

唯有遠處一片昏暗裏,零零散散的亮著幾點光。

也沒有所謂的歡聲笑語,看上去寂靜極了。

他從懷裏拿出那把鑰匙,輕聲嘆了口氣:“又下雨了,這麽喜歡雨天嗎?”

“會很冷的。”

“可我今天,沒有帶傘。”

他擡眸看了眼,開在街角不遠處的便利店。

24小時便利店裏

因為稀少的客源,又有點晚了。

穿著紅色工作服的售貨員懶懶的倚在櫃臺角落裏,亮起的手機屏幕裏,播放著時下最火的熱播劇。

門口的風鈴突然發出一聲脆響。

有人來了。

售貨員說了句,“歡迎光臨,您自便。”

頭都沒擡。

直到略有些冷淡磁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:“您好,我想要買一把傘,請問放在那裏。”

售貨員驟然擡頭。

她看到了一個男人。

雖然做道士打扮,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玄衣,眉眼也就一般,就比路邊遇見的普通帥哥優秀那麽一點。

可售貨員莫名就覺得這是個極好看的男人,屏幕上的電視劇還在播放著,發出略微嘈雜的聲響,售貨員卻已經顧不上了,她擡起頭來,急匆匆的從櫃臺裏出來。

從角落裏找出一把略有些陳舊的傘,朝著男人遞過去之後,還不忘殷切的詢問著:“您的傘。”

“還需要什麽嗎?我現在幫您去找,本店今天有活動...兩件八折,三件七折...”

說著,她拿起手機,隨手將電視劇關掉,切開微信,遞到男人面前熱切道:“只要掃這個二維碼就可以了。”

道士打扮的男人低垂下眼眸,莫名有些冷淡:“不用,謝謝。”

他放下一張零錢,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去了。

鬼蜮

某棵茂盛的香樟樹下

年輕的鬼王頭低垂著,烏雲在她臉上投下一片暗影,模糊了臉上神情。

她在大大小小的水窪裏,清晰的瞧見自己的倒影。

長發披散著,垂下的白皙手腕上,一片血肉模糊,傷痕深可見骨,腳踝上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淤痕,那是被水草纏繞時,用力掙脫時留下的痕跡。

猩紅色的血從破損的裙擺上不斷滴落,砸進水裏,蔓延開絲絲縷縷的紅。

伏在肩頭的貓咪不見蹤影。

天空陰沈沈的,原本停住的雨驟然變大,豆大的雨滴將路邊的白色小花兒砸彎了腰。

跪在角落裏的妖魔們無聲的顫抖著。

裏世界的雨下的越發大了。

半空中電閃雷鳴,雨滴從枝葉的間隙裏砸落,打濕了她的臉,雨水沿著發梢滴落,透過單薄的衣裙,滑進胸膛裏,帶來一陣透骨的涼。

她覺得很冷。

井絨環住膝蓋的手不自覺緊了緊。

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,雨水像是被什麽東西遮擋住,不再落下了。

她茫然的擡起頭來。

穿著月白色錦袍的好看男人站在她身前,撐著傘的指節纖細而修長,自己卻孤身站在雨幕裏。

周身氤氳著一層薄光。

目光投向遠處,像是在思考什麽,有些出神,他不笑的時候,眉眼裏多出幾分冷銳,就像是昆侖山上經年不化的雪。

井絨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眼睛。

她不自覺低喃出聲:“是我出現幻覺了嗎?”

宋缺聽見聲響,將視線從遠處收回。

他低頭看向她,臉上神情不自覺放緩了些,“沒有。”

“你走的太匆忙了。還沒來得及聽到我的自我介紹。”

井絨的眼睛慢慢瞪大了。

冷淡的男人彎了彎眉眼,眼底的鋒芒皆數被沖散了,溫柔一點點漫了上來,“我叫宋缺,字景明。”

“今年二十五歲,是一名天師,七品。”

井絨點了點頭。

他朝她伸出了手,微笑道:“我停在這個品階很久了,你願意...成為我的夥伴嗎?”

今天情人節,特地抽空爬上來更新啦!

祝大家情人節快樂!

不負責任小劇場

大佬:你願不願意…成為我的夥伴(老婆?

絨妹:瘋狂點頭ing

親媽:呵,男人的嘴,騙人的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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